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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丁湾的水,又咸又苦,但对于2010年的索马里海盗来说,这里是华尔街,是纳斯达克,是他们实现财务自由的蓝色应许之地。
这帮以打劫为生的“海上创业公司”,每天琢磨的就两件事:今天开张了吗?下一个KPI在哪?他们的商业模式简单粗暴,一艘破快艇,几把AK,外加一个可能还是从中国华强北淘来的二手望远镜,齐活了。他们的目标客户也很明确:落单的,跑得慢的,看着没啥背景的倒霉蛋商船。
直到2010年5月5日这天,他们觉得自己中了头彩。
晨雾里,一艘叫“莫斯科大学号”的巨型油轮慢悠悠地晃了过来,航速慢得像老头遛弯。这简直就是送到嘴边的肥肉,是年终奖,是团队建设经费,是海盗头子穆罕默德·艾哈迈德今年吹牛逼的最大资本。兄弟们上!八艘快艇如同饿狼扑食,铝合金梯子往船舷上一挂,三下五除二就冲上了甲板。控制驾驶室,切断通讯,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专业得让人心疼。
艾哈迈德点上一支烟,看着这艘10万吨级的钢铁巨兽,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船是俄罗斯的,问题不大,毛子虽然横,但天高皇帝远,等他们反应过来,钱早到手了。他通过船上唯一留下的卫星电话,向船东公司发出了豪迈的勒索通牒:哥们儿就要150万美金,72小时内打钱,不然就点个大炮仗给全世界看烟花。
在他们朴素的世界观里,这笔买卖已经成功了99%。
然而,魔幻的是,那剩下的1%,是直通地狱的单程票。他们这次抢的,根本不是一艘船,而是捅了一个马蜂窝,还是两个。
这事儿的第一个骚操作在于,艾哈迈黛这帮兄弟,业务水平极其不扎实。他们用望远镜看到了俄罗斯国旗,就激动地以为是普通的欧洲货船。他们但凡多看两眼,或者稍微做点尽职调查,就会发现这艘船的背景,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这艘船,叫“莫斯科大学号”。名字就透着一股子“文化人”的劲儿,但骨子里是纯纯的战斗民族血统。船东是俄罗斯的,船员是15个如假包换的俄罗斯大汉。惹了俄罗斯,相当于在公司里得罪了那个平时不怎么说话,但一言不合就敢掀桌子的技术部光头大哥。这已经够麻烦了。
更要命的是船上的货。8.6万吨原油,满满当当,价值五千多万美元。这批货的买家,叫中国石化。
这就很尴尬了。
如果说惹了俄罗斯船东,是得罪了光头技术哥;那动了中石油的货,就等于直接把公司最大客户兼隐形大股东的年度采购合同给撕了。董事长都得亲自下来抽你。
艾哈迈德和他的团队,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以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同时把地球上最不好惹的两个狠角色给得罪了。他们以为自己抢的是一单生意,实际上是亲手按下了通往地狱难度模式的“Enter”键。
消息传回莫斯科和北京,电话线路估计都快烫冒烟了。
克里姆林宫那边,估计连会都没开。FSB(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反应只有一个:盘他。黑海舰队的“沙波什尼科夫元帅”号反潜舰,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以28节的最高航速,几乎是贴着海面飞奔事发海域。舰上几十名海军特种兵,估计连遗书都懒得写,摩拳擦掌,眼里冒着绿光。对于他们来说,这不是什么营救任务,这是送上门的KPI,是年底评优的绝佳素材。
北京这边,中石油的应急小组两小时内就拉了个三方沟通群,把俄罗斯船东和正在附近溜达的中国海军护航编队都拉了进来。中国的态度很明确,也很“中国”:我们是讲道理的文明人,货是我们的,但船和人是你们的,这事儿我们支持你俄罗斯老铁牵头,我们提供一切情报支持,顺便我们的“广州”舰会在外围帮你看着场子,防止有人来捣乱。
说白了,就是:大哥你放心上,家里我看着,谁敢劝架我跟谁急。
这下,艾哈迈黛的“海上创业公司”,面对的就不是一个船东了,而是一个临时组建的、拥有全球顶级武力值的“催收团队”。
可怜的艾哈迈德,此时还沉浸在即将发财的喜悦中。他不知道,他的卫星电话已经被全程监听,他和他手下那十几个兄弟的祖坟在哪估计都快被翻出来了。他还一个劲儿地催着打钱,威胁要引爆油轮。
这就好像一个绑匪,绑了首富的儿子,却非要打电话给小区保安索要一百块钱赎金。突出一个不知死活。
“沙波什尼科夫元帅”号赶到现场后,根本没走什么“谈判”流程。直接用舰载广播循环播放俄语“最后通牒”,估计内容翻译过来就是“赶紧滚蛋,不然死”。为了增加说服力,军舰上的主炮还对着油轮旁边的海面“Duang Duang”来了几发警告射击。那水柱,比艾哈迈德老家的房子都高。
海盗们瞬间就懵逼了。他们见过商船上的保安,见过水枪,最多见过哪个船长硬气点拿信号枪比划两下。他们哪见过这种阵仗?这哪是来谈判的,这分明是来拆迁的!还是带武装的那种!
FSB的谈判专家这时候才慢悠悠地通过卫星电话接了进来,语气估计跟小区大爷似的:“小伙子,钱是没有的。现在滚,还能留条活路,我们保证你们安全离开。再墨迹,就不好说了。”
海盗内部瞬间就炸了锅。一部分人当场就想投降,觉得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别说挣钱了,命都快没了。艾哈迈德还想硬撑一下,毕竟是CEO,面子还是要的。结果俄军更绝,直接切断了油轮的淡水供应。
这下彻底没得玩了。你可以没钱,但你不能没水喝。
5月7号天蒙蒙亮,俄军特种部队的突击快艇从两个方向包抄上来。这帮海盗已经彻底丧失了抵抗意志,估计连手里的AK都拿不稳了。俄军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就控制了全船,11名海盗排排队,双手抱头,蹲在甲板上,表情比死了爹还难看。15名俄罗斯船员,毫发无损。
整个行动,干净利落,不讲道理,充满了浓浓的伏特加味儿。
故事到这里,爽点来了,但魔幻的后半场才刚刚开始。按理说,抓了海盗,该审判审判,该坐牢坐牢。但俄罗斯人的操作,又一次秀翻了全场。他们把这11个倒霉蛋简单审讯了一下,然后……把他们移交给了索马里过渡政府。
要知道,那时候的索马里政府,连自己的首都都控制不明白,哪有能力和心思去审判海盗?果不其然,最后11个人里,只有3个意思意思判了刑,剩下8个,转头就给放了。
很多人觉得这是俄罗斯人办案不力,是国际法的尴尬。
错了。
这才是最高级的蔑视。对于战斗民族来说,打你,是因为你惹了我。但审判你?你还不配。杀鸡儆猴的“鸡”杀了,猴也看到了,至于这只鸡的尸体怎么处理,谁在乎呢?重要的是,通过这次行动,俄罗斯和中国联手,给整个亚丁湾的海盗圈立下了一个血淋淋的新规矩:
眼神不好,就别出来干这行。有些船,你惹不起。有些货,你更碰不得。
这事之后,“莫斯科大学”号在中国“广州”舰的护航下,安全抵达湛江港。中俄两国的能源运输安保协议立刻升级。欧盟的反海盗舰队也屁颠屁颠地跑来和中国海军建立了信息共享机制。大家忽然都明白了,在亚丁湾这片“黑暗森林”里,想安全做生意,就得跟真正的大佬搞好关系。
而那些被放走的索马里海盗,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任何挂着俄罗斯旗,或者可能装着中国货的船了。
一次失败的抢劫,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大国间的默契肌肉秀,和一个行业内部的“安全生产”教育案例。这大概是2010年,国际关系史上最黑色幽默的一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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